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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与蛇:清廷收容朝鲜偷渡者,酿下割疆裂土苦果

点击次数:2018-02-07 13:52:24【打印】【关闭】

冬天的鸭绿江,江水悠悠,载着浮冰汇入大海。转过身去,逆江而上,长白山、图们江正源、“间岛”以及图们江江口,划分开中国和朝鲜。中朝两国以图们江和鸭绿江划

 冬天的鸭绿江,江水悠悠,载着浮冰汇入大海。转过身去,逆江而上,长白山、图们江正源、“间岛”以及图们江江口,划分开中国和朝鲜。中朝两国以图们江和鸭绿江划定的界限,大致在明代形成。古往今来,两国民众彼此打量,通过边境贸易不断沟通了解,加深情感的同时也埋下一颗颗种子,比如说敏感的边界问题,比如说随之而来的越境问题。当然,关于这些议题各方学者的研究成果已铺天盖地,众说纷纭。今天我们不妨暂时绕过后人的解读,穿回1881年,即光绪七年,一睹那个过往的真实情境。
农夫与蛇:光绪收容朝鲜偷渡者,酿下割疆裂土苦果
冒死越境,罚银数万
早在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受命的穆克登等人就同朝鲜官员对中朝边界进行过勘查,并立碑于鸭绿江和图们江两江源头,并在图们江干涸处设木栅栏为界。中朝双方对此次边界划分都无异议,由此双方相安无事一百多年。当然,这种相安无事并非指边界无扰,民众无越境之事,相反,越境犯扰之事从未断过,只是犯越人数少、犯越等级小,皆在清廷可控范围内,并且朝鲜方面从未对清方旳处理结果有过异议。
穆克登定界碑
穆克登定界碑
其实,清朝对于中朝边界的界律原本是很严格的。晚清人吴禄贞的《延吉边务报告》中这样写道:“国初时,吉韩界禁极严,两国人民有私自越图们江一步者,由两国官吏处死,否亦格杀勿论。”清建国之初,边界封禁“极严”,私自越境者死,格杀勿论,且生杀大权全在中国。即使这样“极严”之下,仍有一些人冒死越境盗采人参、私伐树木,甚至也有越境杀人者,不过他们的结果自然都是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有时就连朝鲜国王也会受到牵连,被罚银数万两。
百年之后,标界的木栅栏已腐烂殆尽,清朝的国力也日渐衰退。《光绪朝东华录》中记载:“如有中国流民私越过江,一经拿获,审问清楚后就地正法。奖励捉拿到的犯人的官员,处分失察的官员。……如有朝鲜国民越境的,押解回朝鲜办理,有问题协商解决,以表对藩属国的怀柔之意。”也就是说到了光绪年间清朝对朝鲜人越境的态度还是比较宽容,在此背景之下,面对木栅栏那边因长期封禁而水草丰美、物资丰富的广大北方土地,在腐朽木栏这边,连年遭受饥荒和灾害的贫苦朝鲜百姓似乎已走投无路。他们敢向北迈出那一步吗?
18世纪朝鲜地图中中朝边界的木栏
18世纪朝鲜地图里中朝边界的木栏
答案是肯定的。
光绪七年间的一个平常日子,执行招垦任务的吉林知府李金镛照例翻山越岭查勘可开垦的荒地,行至一处人迹不至的深山荒岭中,突然,眼前出现一亩亩良田,一间间房舍,可谓“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李金镛以为到了“桃花源”,待到走近一问,才知道一江之隔的朝鲜屡遭荒年,庄家歉收,又遇自然灾害,农田被江水淹没,无地耕种,朝鲜的贫民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冒险渡江开垦。如今开垦之地不下两千晌,来中国的朝鲜民众也有数千之多。
这还了得,李金镛赶紧将这一发现禀报给时任吉林将军铭安和督办吴大澂,二位官员也丝毫不敢怠慢,立刻上奏给了朝廷。这样,清季朝鲜人偷偷越垦终见诸于天下。
开恩施仁:清廷的怀柔之意
当清廷获知此事后,朝廷上下总体的反应还是趋于理性的。正如铭安和吴大澂上奏清廷说道:“越垦的贫民自知越境,但求格外开恩施仁。但该国寄居在此的贫民已垦种多年,人数众多,若按照惯例将他们严行驱逐出界,这数千贫民必定同时无家可归,可怜至极,应当怜悯。希望朝廷能对这些贫民一视同仁,由礼部向朝鲜国王咨明此事,中国会同朝鲜官员一起将中朝边界查勘明确、划分清楚。”
吴大澂像
吴大澂像
铭安、吴大澂的考虑不可谓不周全严谨,对于越垦之朝鲜贫民除了向朝廷提出收纳为中国之民的建议外,还有具体的实施办法:先查明他们的户籍,再进行管理,所开垦土地要按期交租。对此,朝廷回复说:“该民人等,既种中国之地,即为中国之民,除照该将军等所请,准其领照纳租外,必令隶我版图,遵我政教,并酌立年限,易我冠服。”既然垦种了中国之土地,即是我中国之民,除了像吉林将军铭安说的领照纳租外,归属中国,他们就要遵守中国的政治教义风俗,成为真正的清朝人。这样一来,既体恤了贫苦的藩属国百姓,体现出大国的怀柔之意,又有利于东北一带的土地开垦,一举两得。
可谁能想到,因为这些越垦的朝鲜民众终成为了中朝边界万般纷争的开端。也许从当初越垦朝鲜民众渡江靠岸踏上这不属于他们的土地那一刻开始,中朝边界那维持了百年的“平静”就注定要被打破了,面对清廷收归越垦朝鲜民众的意图,朝鲜方面又会露出怎样的态度呢?
农夫与蛇:流民挑起边境纷争
就在同一年的八月,朝鲜国王接到清朝方面的官文,他奏书回应:“两国习俗迥异,风土不同,因该国贫民占地垦种就使其归属中国,万一这些人滋生事端就不好了。所以恳请恩准将这些流民归还给朝鲜,对于如何处理耕地等其他事宜,具体再商议。”朝鲜国王的要求无可厚非,清朝自然同意了朝鲜国王的请求。可要数以千计的民众抛弃田业、离开回国并不容易,再加上相关官员的不作为,朝鲜越境之民并未得到应有的归属。
农夫与蛇:光绪收容朝鲜偷渡者,酿下割疆裂土苦果
在清方最初发现韩民越垦之时,这些韩民手中是有朝鲜咸镜道刺史给他们颁发的执照,允许他们在此开垦,这些官员特别害怕被以侵略中国土地之罪问责。于是不到一年后,即光绪九年,在钟城府使照会时,朝鲜的官员先是提出“豆满”和“土门”为两江(事实上无论“豆满”、“土门”都是指同一条江——图们江)的观点,辩称朝鲜民众并未越垦,引出了中朝边界之争。随后又这样总结此案:“朝鲜岂或争土于上国乎?其情特出于越垦韩民众多,欲一一刷还,则无寸土之可以安插;欲收入于上国版图,则恐强邻援以为例;若一听吉林之驱逐,则其民必尽入于俄地。所以屡年招抚,无计可安,既有长白之奉旨立碑,故欲藉是而乞得寸土以插贫民也。上国顾何惜一抔空弃之土,不容朝鲜流民乎?朝鲜也不愿多得,但借得沿江或十里或五里,远不过二十里,随贫民所居而借地,照奉天例,设木栅以限之,俾得安插,则实皇朝圣天子一视中外,若保赤子之恩也。”大概意思即是说“我们小小朝鲜怎么胆敢同中国争夺地盘呀,但是这些越垦流民太多啦,如果遣送他们回朝鲜,我们实在没有地方收容他们;如果把他们收入中国,又怕邻国以此为由侵占我们的边疆百姓;若这些流民一旦遭到驱逐,必定进入俄国地盘。所以没有办法啊,只能借中国点边界土地,让流民居住,贵国这么多空地荒废着,怎忍心不容朝鲜的流民呢?借我们沿江五里十里的土地就行,我们永不忘恩情!”听起来情真意切,真是让人不忍拒绝。可是言辞再动听委婉,也不能遮掩住朝鲜利用借地安顿越境垦地朝鲜民众这一理由从而对中国土地的觊觎之心。
农夫与蛇:光绪收容朝鲜偷渡者,酿下割疆裂土苦果
对此清廷非常清楚,外务部尚书袁宫保在给李鸿章的公文中就表达过:韩民越境开垦,实在是因为故国无田可耕种,谁愿意舍弃乐土而自绝生路呢!至此后运粮食、剃头发,唯中国之命是从。而朝鲜官吏却因民众越垦,而可受钱粮,心生艳羡,却又担心一旦被清查起来,就要因侵占中国土地获罪,于是才会生出穆克登碑文上“豆满”所指之辩,想要以此混淆我边界。事实证明,朝鲜似乎“技高一筹”,因为从此以后,中朝边界线的划分就再也“说不清楚了”。当然,朝鲜的变容究其根源与其背后的日本脱不了干系,节外生枝了诸如“间岛悬案”等边界事件。
剃发易服:朝鲜人甘做大清国民吗?
那些被清廷要求“剃发易服”的入籍清朝的越垦朝鲜人都怎么样了呢?是不是真“心悦诚服”呢?
剃发易服,当初这个入籍大清的条件,听起来挺简单,然而事实证明实施起来却不容易。有一些越垦的朝鲜人确实深受朝鲜官员“剥削之苦,流民服我赋税之轻,是其心悦诚服,安土重迁,已可概见。”但是叫其众彻底入籍还是要经过时间变迁与事态变化。
以吉林绥芬厅为例,到光绪三十三年,三岔口以南十里的高安村已经是朝鲜人越垦之后组成的比较成熟的村落,“该村韩人现虽归化入籍,而剃发易服、按照吾国装饰者尚十不及五”。但是到甲午中日战争后,日本逐渐控制了朝鲜,这部分朝鲜民众为自己国家的“沦亡”感到痛心,为寻求庇护他们相继自愿入籍。当时的很多报纸都详细报道了越垦的朝鲜人“痛其祖国之沦亡,多愿托庇归化已遵我示谕一律改装”这条消息。
如今的中朝部分边界
如今的中朝部分边界
如今,中朝边界已被重新划分,当年的越境垦民后代早已安稳扎根这片土地,他们的足迹亦跨出东北遍布中国。站在中朝边界,望着另一端,感慨万千,曾经有人踏出了一步,而这一步改变了历史,也让一些人再也踏不回故国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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